AO3名字: CangH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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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晋:两代人的蜘蛛网情怀,师昭骨科无差,爱搞会和搞小羊。极端雷丕懿。

盗笔:左邪,主邪黑邪花,爱吃右瓶肉。黑花退散。

【魏晋/琇攸】沉疴 (五)

他见齐王站在书房前看自己,双眼若有寒星点点,尚书郎近乎欣喜地朝来人一笑,却发现对方眼中的光消失了。

夏侯湛不忍细想,他执着小王子的手,教他断完最后一段句读。司马冏比起哥哥显然更聪明,他不仅学书更快,小小年纪已有一己之见。“父王,夏候先生比师傅教的更好,故事还多。你让他以后常来吧。”君子有成人之美。他竟然瞬息便知夏侯湛喜恶,果真是他三个孩子中最肖父的那一个。

齐王沉稳,但面对童言稚语,也不由得展露几分慈父柔情。他摸摸次子的头顶,将那一头雏鸦柔羽撩得凌乱,却并未如孩子期许般抱起他。他唤乳母来将两个小子都领走,而后屋中只剩他二人。但尚书郎却半分不敢懈怠,这位以仁德闻名的陛下胞弟,望若脉脉秋水,却如何也不可思泳。

“不请自来,望君饶恕。”

贵人自然不会于此事同他计较。年纪轻轻的司空抽了一卷他刚才教王子们的书,扫了几眼,忽然笑道:“孤不知夏侯连璧的肚子里亦有春秋诸侯的故事?”他手里捏着的正是《管子》其中一卷。

尚书郎以为齐王是调笑他太早教王子杂言,不由得额头微汗。“殿下大可放心,在下除了与小世子们句读,只谈了谈为何圣人会那样评夷吾。”他见年轻人虽已取下冠佩幅绶等物,却一点不减名貌高崇,此时黑衣素裳立在堂下,也是一尊神像。“管子虽器小淫奢,却助齐桓九合诸侯。所以在下认为,结人以才,用人以能,犹治乱世。”

司马攸有些惊异。他以为洛下经学子弟都更偏信太史公言,况且孝若向来匡顺,若不听他今日之言,还不知他心头的叛逆。“你这是教他如何伯乐相马,”齐王低眉放下那卷书,他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。“可你们都不会教他:马亦相伯乐。”

对方迟疑,想到“你们”二字,应当是有故人曾与他讨论过。

孝若今夜到访,恐怕不是为了教小儿读书吧?他淡淡道。

说起正事,夏侯湛精神抖擞:“殿下可知,昨夜尚书令在宫中饮多了,抚床而叹?”

司空脸上这下到变了颜色,原本庄重淑和的眉宇在烛灯下投出阴郁,却看不出是喜是忧。“菑阳侯心系的是天下。”他心中蓦然想起了另一名尚书郎来,也是唯一一个曾与自己共临古辞赋的人——齐桓与管夷吾已成佳话,仿佛公子纠从未出现一般。他想笑孝若心思太纯,只见对面顿时呆住了,面露忧惧。

“卿——”

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溅到了足衣上,低头一望,雪白的韈和下裳有两点殷红,并由于这个动作而出现更多。司马攸摸摸人中,湿热一片。

随后他便陷入了黑暗。



春分之后,昼长夜少,他却每日都像活在无边的白夜,头和肺腑的疼痛这次终于一齐爆发了。他痛的睡不着,人也浑浑噩噩,最后一点神识都给了忍耐——他不愿在任何人的面前失态的呻吟,他知道有太医来过,还有那些公卿和重臣,他死也不会在他们怜悯的目光下涕泗横流。

现在唯一能安慰他的是回忆。他搜肠刮肚,在成人后的深潭下发掘那些年少时的岁月:他记起文帝期冀的目光,当他开始被恩赐、能随意进出对方充满机密的书房后,他的生父总愿意让他坐在正位,而自己歪在旁边看爱子学习;他记起王夫人带他在葡萄藤下乘凉,仲夏夜,她和府中的女眷们一起说几百年间属于她们的故事,他曾想告诉她,其实他一直都记得被过继前夕她压抑的哭声;再往前一些,他实际上是记不清父亲完整的面孔,但是他知道有个人曾经抱着他在北邙的山道上持缰缓行,抱着他的手苍白冰冷,却将簇簇鲜红的鸡冠花放在连绵的坟茔前……但记忆里最多的还是关于母亲的,关于他们一起生活过十年的别邸,关于生活里的一桩桩的琐事。夏夜的萤火是那么的灿烂,而冬雪能把红狐压成白色。那里有比永安里更多的草木,春风一吹便是柔肠寸断,在哪里他第一次见到了贾褒,少女正想将失足的雏燕放回巢里,笑容青涩又惆怅。他也记得,羊夫人对她很是回护。贾褒死后,弘训太后还会在她的每个生忌日都送来儿媳曾经喜欢过的东西。母亲不是个喜欢雪中送碳的人,她不像他的生母那样慷慨多情;但是那个经常拉着自己的手,沿着谷水慢慢走的人却是她。她和叔子舅舅肚子里有说不完的鬼故事,在他还很小的时候,一个接一个地说给他听,孩童只能害怕地和自己的玩具一起躲到幔帐里,希望被子变成封印……他病了,来照顾他的也总是羊夫人。她在看护时仍会化些淡妆,所以给他冰额头的帕子上总有可寻的脂粉味,时至今日,司马攸仍然觉得就是那抹淡嗅将他一次次从往生的边疆拉了回来……他好想她啊。此时,阴霾占据了所有的理智,他竟然想到了死,或许等他死了,当残魂往北山走去时,母亲会在谷水边提着灯等他……

桃符失去了身体,他像是在往上边飘,一切痛苦和喧闹都消失了。

他似乎真的闻到了一抹幽香,绝非是侧柏、郁金、龙涎等焚香,也非他常佩戴的兰草和菖蒲;他所嗅到的,是坟茔上的鸡冠花,是祭天时的燔柴,是母亲苑里那些漫天流萤……一瞬间,他所渴望的记忆与不愿记忆的东西都塞入了脑子里,他想起了东堂背势的自己,从总章观到阖闾门,百官怜悯的眼神。他被迫同整个少年时代割裂,夙愿未张,若此时凋零,他和贾褒的仇又有谁来报呢?

痛苦让他逐渐醒过来,司马攸在一片耳鸣之中,睁开了眼睛。

正好对上了另一双眼睛。

那眼中的火焰正在跳动着,如若在冰原上被寒风席卷、却不屈不挠的火炬。他之前怎会觉得它熄灭了呢? 

羊琇是倒着看向他的,等年轻人恢复一些感知后,他发现自己正枕在熟悉的大腿上——他们的情况竟然和那夜一样,憔悴的稚舒,刚醒的桃符。然而从正月到春分,冰雪早已消融,青苔却掩盖了所有墙上有人攀爬的痕迹;每当他鸡鸣时醒来,恍惚摸着身边,手指如何也碰不到那缠人的温度。

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额头和鼻梁。

“桃符,我来晚了。”

病榻上的躯壳还很僵冷,他甚至不能伸手擦去他的眼泪。那日太极殿一瞥,他明明已恢复地生龙活虎,如今却顿时又老了许多。

“你……”听见齐王嗓子沙哑如翁叟,中护军给他喂了热茶来。他的筋骨始终比年轻人好使,便将他抱在怀中了。司马攸嗅到梦里那抹幽香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这并非埋怨,而是一句失而复得的喟叹。

“我听说殿下突犯恶疾,一连五日不进食水。”他轻松下来,拿手指揉着桃符的太阳穴,香气更浓。“也不管你想不想见我,便闯了进来。不过我答应过殿下,以后不翻墙——只是小王子和夏侯家的臭小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。”

中护军参预枢机,他们恐怕来者要加害齐王。

司马攸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。他抬头看着中护军,从他陡峭的鼻,直至已发出短白须的下颌——他是从不在这里留髯的,如今萎靡样貌,不过是心愁的镜像。接触间香气更重,机敏的齐王便询问起来。

 “华芜还是昔日殿下送我的,在下兵行险着。”华芜,即为枯荣,传闻可使腐骨生肌,齐王听说张华曾考据过华芜是否就是汉武招魂所用的返魂香。却不想羊琇大胆到用在自己身上。亦不知自己究竟算死还是算生?

想起那日夏侯湛与他议孔管,齐王心底微微一动。“舅舅,”病人在锦衾下无力地捉住他的手,“以后你要来,就走侧门吧。”



司马攸的病耽搁了十几天,待他进宫与兄长答复,洛阳已经开始频频小雨。一日之间棣棠秾茂,已至许多世家子弟开始踏青的日子。他方位齐王之时,频频出入那些风雅的聚会,或与名望者谈经,或与太学生论道,如今壮年,竟再难现当年气候。

今日他孤身出东门,往蕨薇丰润处行去,四处青盖相接,金辔成片。

派去的小童很快打探完毕,贵人的红骈便载着他去往一处临湖之地,远望有三位褒衣博带的贵胄正坐在铺好的席上,器物奢华,仆从如云。齐王借车望看向正中掩唇莞尔的青年,身旁的白棠花悠悠散落,落在若被裁剪的晴空似的罗衣上。

他心底冰冷一片,请仆从将他临写诗句的素纨扇交付给尚书令之子。

果然,待那人接后一观,顿时就怔住了。

那三人一同向他这边看来,只是齐王已放下卷帘,屏蔽所有窥测的视线。很快,那几人中最年轻的男子便独自走了过来,司马攸阖眸养神,待车厢前传来有人登车的窸窸窣窣,他才睁开眼睛。

卫恒正面色苍白地盯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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